芯片巨頭們一季度利潤暴降，AI算力和中國市場成新增長點
由AI技術生成的芯片制造場景
美國芯片巨頭英特爾今早公布2023財年芯片巨頭英特爾一季度錄得史上最大虧損，營收暴跌三成。
財報顯示，今年一季度，英特爾總營收達117億美元，同比下降36%；凈利潤由盈轉虧，歸屬母公司凈虧損達28億美元，同比暴降134%，非會計準則下降幅達105%，意味著109億美元（約合人民幣754.7億元）利潤消失不再；每股收益也由盈轉虧，虧損0.66美元。公司預計Q2營收在115-125億美元，比2021年收入196.31億美元暴降41%左右。
就在前一天，三星電子公布了十年來利潤最低的創最慘季度業績！三星Q1芯片業務利潤暴跌，虧損4.58萬億韓元。
2023財年第一季度，三星電子營收63.745萬億韓元（約合人民幣3297億元），同比下降18%；營業利潤下降95.5%，至6402.0億韓元（約合33億元）；凈利潤1.575萬億韓元，較上年同期下降86%，是2009年以來季度營業利潤的最低值，但略高于此前公司財報預值。其中僅芯片制造業務就巨虧4.58萬億韓元。
進入2023年，芯片行業景氣度不再，科技行業的長期低迷嚴重打擊了芯片產業，終端廠商開始砍單，市場從此前的供不應求轉為供大于求的狀態，芯片產量從大規模積壓轉為低價清庫存，行業整體仍處于下行觸底階段，尤其在4月的財報季當中集中體現。
不止是英特爾、三星，由于行業下行觸底，上游芯片制造、設備、存儲、消費電子等領域公司利潤跌跌不休、業績受承壓，行業過去三年間從“當紅炸子雞”到跌落神壇，加上“逆全球化”浪潮來襲，企業受制于美國芯片出口規則，所有人都無法獨善其身。
但與此同時，今年下半年行業將有望出現反轉，ChatGPT熱潮帶來 AI 算力需求正在拉動芯片行業，而且中國市場也成為芯片巨頭尋增長的重要因子。
美國芯片設備巨頭科磊（KLA）CFO在4月27日財報電話會上表示，中國等市場的傳統客戶的投資高于預期，尤其中國的電動汽車市場非常活躍，因此該公司下半年將在中國市場尋求超2億美元的收入機遇；全球第二大半導體股臺積電則表示，公司正按計劃擴大南京廠28nm產能，以支持中國客戶。
行業變局之時，芯片巨頭們同時面臨“危”與“機”。
英特爾利潤暴134%，臺積電全年營收或將出現10年來首次下滑
進入2023年，芯片行業不景氣不再。
據世界半導體貿易組織（WSTS）公布的最新數據顯示，2023年2月，全球半導體行業銷售額總計397億美元，同比下降20.7%，環比下降4%；此前1月全球銷售額413億美元，同比下降18.5%，環比下降5.2%。以區域看，除日本年增1.2%之外，美國、中國大陸、亞太/其他地區、歐洲地區芯片銷售額分別同比銳減14.8%、34.2%、22.1%、0.9%，環比看全球所有國家芯片銷售都在下滑。
具體到產業鏈層面，IDM（垂直整合制造）模式企業、芯片制造端是半導體行業的關鍵風向標。
首先是兩大IDM企業——PC芯片巨頭英特爾、存儲芯片巨頭三星電子。
2023年首季，英特爾營收僅為117億美元，同比下降36%；凈虧損達28億美元，同比暴降134%。其中，PC、筆記本在內的客戶端運算事業群（CCG）收入達58億美元，同比下降38%；數據中心和AI業務 (DCAI）降39%；網絡和邊緣事業群 (NEX）、晶圓代工服務事業群 (IFS）收入分別同比下降30%、24%，僅自動駕駛芯片Mobileye受益于汽車終端市場增長實現創紀錄的收入增幅，增長16%。
英特爾最大營收業務CCG收入對比（來源：英特爾財報）
但值得注意的是，Mobileye下調了今年全年營收展望，年度收入、營業虧損指導中點分別調整為6.5%、34%。Mobileye公司CEO Amnon Shashua指出，這主要由于特斯拉降價促銷，中國電動車市場受到全球定價負面影響了電動車代工，政府補貼減少以及國內汽車普遍經濟疲軟。“由于許多不利因素降低了中國電動車需求，我們降低了2023年SuperVision出貨量預測，這對我們的年度財務指導產生了負面影響。”
同時，三星電子業績也遭遇重創，其半導體部門出現了較大虧損。Q1總營收為64萬億韓元，同比下降18%，營業利潤6402億韓元，下降95.5%。
其中，主營芯片業務的數字解決方案（DS）部門銷售額僅為13.73萬億韓元，較去年同期幾乎腰斬；營業利潤降至4.58萬億韓元，是三星電子芯片業務自2009年第一季度以后首次出現季度虧損，也是三星電子季度營利跌破1萬億韓元來近14年來首次。而包含存儲芯片在內的三星半導體業務，曾是三星重要的利潤來源，如今卻成為了業績拖累。
三星電子執行副總裁Ben Suh在財報電話會上坦言，全球宏觀經濟不確定性和地緣政治問題持續存在，對經濟放緩加劇的擔憂，導致商業環境在第一季度繼續惡化，整體消費信心疲弱。他還稱，存儲芯片價格的持續下滑和其導致的存貨跌價，是公司該季利潤承壓的主要原因。
目前，用于服務器的動態隨機存取存儲器（DRAM）客戶庫存處于高位，因此需求仍然低迷；閃存（NAND）需求雖然不旺，但因三星積極應對大容量閃存需求，出貨量位增長率高于市場預期。早前，三星電子已經宣布適時采取降價策略，公司希望維持穩定的供貨能力。
其他業務方面，占三星電子營收大頭的移動和家電（DX，設備體驗）業務當季收入為46.22萬億韓元，同比減少3.85%；運營利潤為4.21萬億韓元，同比下降7.68%。而Galaxy S23系列手機暢銷，使智能手機（MX，移動體驗）部門利潤率恢復到兩位數，一定程度上挽回了芯片業務的虧損。
不過，三星內存執行副總裁Jaejune Kim在4月27日的財報電話會上警告，宏觀經濟持續走弱，客戶的采購信心走低，手機和個人電腦（PC）領域需求尚未恢復。他還稱，一季度智能手機市場整體需求疲軟，智能手機業務收入和利潤均環比改善，但中低端智能手機需求有望在第二季度恢復，總銷售額預計將環比下滑。
盡管業績巨虧，三星電子仍大幅增加未來投資。首季設施投資額同比增長36%至10.7萬億韓元，創下歷年同期紀錄，其中芯片投資9.8萬億韓元，顯示器投資3000億韓元，研發支出6.58萬億韓元，連續兩個季度刷新歷史紀錄。
下面看上游芯片制造和設備環節。
目前，全球芯片半導體設備五強（應用材料、ASML、東京電子、泛林集團Lam Research、科磊KLA）中的四家，以及晶圓代工龍頭臺積電公布了2023年首季財報，只有東京電子財報要到5月左右公布。其中，應用材料的一季報是截止到今年1月29日。
今年一季度，以美元計，臺積電營收為167.2億美元，同比下降4.8%；以新臺幣計，營收為5086.3億新臺幣，同比增加3.6%，凈利潤為2069.9億新臺幣，同比增長2.1%。
臺積電下修了全年展望，公司總裁魏哲家在財報電話會上稱，預計2023年全年，以美元計，臺積電營收將同比下滑1%至6%。若預期成為現實，這將是臺積電自2009年以來首次全年營收下滑。
談及臺積電3nm工藝，魏哲家稱，HPC與智能手機客戶對該工藝的需求超出臺積電現有產能，相關產線將在2023年滿產。他稱，2023年臺積電3nm工藝收入在總晶圓收入中的占比將約為4%至6%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在今年臺積電美區技術峰會上，該公司除了N3、N3E之外，還新增了N3AE——以N3E為基礎的汽車制程設計套件（PDK），預計于2023年推出，通過提早部署3nm以便于2025年全面通過汽車制程驗證的N3A制程。
而在2nm，技術活動上提到，臺積電2nm GAA 如預期一樣在2025年量產。相較于N3E，在相同功耗下，速度最快將可增加至15%；在相同速度下，功耗最多可降低30%，同時晶片密度增加大于15%。
此外在設備材料方面，應用材料一季度收入67.4億美元，同比增長7%；凈利潤17.17億美元，同比下降4%；GAAP營業利潤率29.2%，同比下降2.3%；ASML凈銷售額67億歐元，同比增長91%，環比亦增長5%，連續四個季度維持增長，凈利潤19.56億歐元，同比增長181%，不過本季核心產品預訂量較去年下降46%；Lam一季度營收同比下降了4.7%（環比下滑26.7%）至38.7億美元，這是泛林集團三年多來的首次季度同比下降，凈收入8.14億美元，環比下降44.6%，毛利率降至41.5%；KLA截至3月的2023財年三季度總營收24.33億美元，環比下降18.5%，同比增長6.3%，凈利潤6.98億美元，環比下降28.7%，同比下降4.5%。
整體來看，芯片領域上游制造、設備、材料領域，業績都面臨承壓。當下，大多數芯片已經過了“缺芯漲價”階段，特別是存儲這類重資產周期領域，波動性非常明顯。
半導體測試接口公司韜盛科技董事長殷嵐勇4月27日告訴鈦媒體App，目前半導體產業還處在低谷期，或在Q3、Q4存在大的方向性變化。具體賽道當中，汽車電子在增加，而消費類電子仍在低谷期，需要更長時間調整庫存、調整供應鏈。一般來講，2022年至今行業需要1年-1年半時間進行調整庫存。
另據媒體報道，今年芯片設計業可能會出現罕見的“旺季不旺”景象。從國內來看，4月18日芯片設計龍頭韋爾股份公布的2023年一季報顯示，單季凈利潤1.99億元，同比下滑77.81%，是公司上市以來最差的一季報，其稍早前發布的2022年年報也是上市后最差年報。清華大學教授魏少軍曾提到，2022年中國IC芯片設計企業爆發3243家，但83％收入不到1個億。
AI 算力拉動芯片需求，中國市場成增長機遇
盡管業績不佳，行業下行觸底，但當下仍存在巨大機遇，ChatGPT熱潮引發 AI 服務器需求暴漲，產業鏈相關企業將在新一輪 AI 大趨勢中充分受益。
據集邦數據顯示，微軟、Meta、百度與字節相繼推出基于生成式 AI 衍生的產品服務，積極加單，預估今年 AI 服務器出貨量年增率可望達15.4%，2023~2027年AI服務器出貨量年復合成長率約12.2%。
Arm物聯網事業部業務拓展副總裁馬健表示，生成式AI類大模型通常包含數十億至數萬億個參數，需要龐大的數據集進行訓練。支持此類大規模AI模型訓練將進一步推進異構AI服務器（CPU中央處理器+GPU圖形處理/FPGA可編程計算處理器/NPU神經網絡處理器）算力的迅速提升，甚至數據中心架構的演進，AI 服務器市場明顯出現增長，甚至推動存儲芯片回暖。
根據 OpenAI 預測，自 2012 年以來，全球頭部 AI 模型訓練算力需求3-4個月翻一番，每年頭部訓練模型所需算力增長幅度高達10倍。AI 模型訓練算力需求增長快于“摩爾定律”。
具體來說，AI算力需求主要分為訓練和推理兩部分：訓練方面，1746億參數的GPT-3大模型大約需要375-625臺8卡DGX A100 服務器，對應訓練時間在10天左右，需要AMD GPU數量約為 3000-5000 張；推理方面：以AMD A100 GPU單卡單字輸出需要350ms為基準、假設每日訪問客戶2000萬人、每人每日發問ChatGPT 10次計算，每日消耗GPU的計算時間超過97萬個運算小時，對應的GPU需求數量達40509個。
近日臺積電表示，個人電腦及智能手機市場持續疲軟，汽車業需求持穩，已見到 AI 相關需求逐漸增加。“第二季度，我們正在穿過臺積電業務周期的底部。但我們預計，半導體行業（不含存儲）在2023年下半年僅會緩慢復蘇。”魏哲家稱，受客戶新產品上市的驅動，公司下半年業績將好于上半年。
隨著高性能計算與 AI 算力強需求共振，有望驅使臺積電元器件銷售收入增長。
信達證券認為，在大模型格局未完全形成之前，參數量的無上限堆砌或是各廠商發力的焦點，故 AI 國產化趨勢增長，高性能計算硬件的“基礎設施”建設或成為關鍵，算力、國產化方向、核心零部件材料等領域可能都將隨之增長。
此外，中國市場也極為關鍵，美國芯片巨頭們仍無法舍棄龐大的中國市場增量。
4月26日，SK海力士高管在財報電話會上表示，盡管受美國出口管制新規影響，但該公司今年工作重點是保持中國工廠的穩定運營，對于美國會否延長其向中國設備禁運豁免期，SK海力士持樂觀態度。此前有消息稱，由于其競爭對手美光接受國內網絡安全審查，包括聯想、OPPO等中國企業正在將存儲訂單轉給SK海力士和三星電子。
根據全球半導體行業協會SEMI 數據，2022年中國占半導體生產設備銷售的26%。雖然中國的芯片設備制造商在先進性上競爭力較弱，但美國芯片巨頭們仍看中這一千載難逢的機會，因為據統計，美國三大半導體制造設備企業2022年銷售額約三成來自中國市場。
芯片設備巨頭泛林表示，中國占該公司本季度銷售額的22%，CEO本月稱，美國政府已經澄清了對中國出口的規則，“這將允許我們運送一些我們最初沒有預料到的產品”；光刻機巨頭ASML CEO溫尼克 (Peter Wennink) 4月26日股東大會直言，美國對中國半導體的限制是個錯誤，公司失掉了中國市場的收入機會；更早之前，英特爾、AMD、高通CEO紛紛來到中國，稱持續尋求中國市場機會。英特爾CEO表示非常看好中國半導體市場，中國仍是英特爾的戰略之重。
“如果失去中國業務，則企業總體營收狀況惡化，研發也將受到負面影響。”一名外資企業高管表示。
溫尼克表示，中國市場需求持續上升，公司絕對不能失去，尤其是中國電動汽車的建設需求增長。“在歐美等國家在中國采購芯片方面作出限制的情況下，中國轉而開發自己的半導體設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。但中國是全球最大的計算機芯片市場，這就要求ASML必須繼續獲得中國的市場準入權，這是絕對必要的。”
與此同時，國內芯片產業鏈仍在快速推進國產化進程。據新華社主管的《環球》雜志指出，在美國強化半導體領域對華出口管制的背景下，2022年，中國國產芯片制造設備市場規模超過520億元，增至5年前的6倍，半導體設備國產化率逾30%，由2021年的21%上升至2022年的35%。
對于半導體行業而言，中國市場不容忽視。眼下，中國芯片行業正逐步擺脫美國的束縛發展國產化。
根據布魯金斯學會的數據，中國公司約占全球芯片制造總產能的10%。據SEMI，中國在2020年全球芯片銷售中所占份額為9%，僅次于歐盟和日本的10%。
殷嵐勇對鈦媒體App表示，前幾年國產化率并不高，主要由于國內半導體市場不大，但是近兩年，隨著產業投資環境變好、國家支持集成電路產業，芯片產業鏈國產化率發展很快。當然他也提到，中國不可能脫離半導體產業鏈的全球體系，但技術革新仍需要中國研發自己的核心產品。
“國產化不是幾天、幾個月、一句話能解決的，它是一個進程（過程），有些可能快一點。有些可能會慢一點。國產化需要時間。就像鋼鐵一樣，中國原來沒有鋼鐵，但現在全球各地都有中國企業身影，所以芯片國產化只是個時間問題。至少90%是可實現國產化的，最后10%也是最難的，真的需要時間。”殷嵐勇稱。
